第004章 撞邪了
然后再看向对面，此时他又发现新的异状。
出门在外，能有一个安全舒适，能遮风蔽雨的落脚点，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很快三十来人就呼啦啦地走了进来，同时带进来大量的火把。
莫文仔细打量这两人。
“那我们还进去不进去休息？”旁边有个持刀的汉子靠近过来问道。
但在对面，也就是少年郎睡下的地方，薄薄的烟雾却被阻隔开来，形成一个正方型的无烟空间柱。
疑惑之余，莫文继续忍着恶心啃着那团黄色的，有点馊味的干粮。
倒是黑柱被惊醒了，他毕竟是乞丐，也是那种安全感特别低，睡得特别浅的人。
也有可能。
他以前也算是锦衣玉食，虽然说领商队走南闯北已经快七年了，他能习惯得了辛苦，却习惯不了臭味。
满门忠烈，却落魄至此，真当是没有天理啊。
只是此时，他突然觉得似乎有点点不对劲的地方，但看来看去，似乎又找不出原因。
听到刀剑声，他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有些惊恐地看着对面那群拨刀持枪的汉子。
莫文吃着馊食，闻着周围同伴散发着的体臭，表情有些愁苦。
然后他的眼瞳猛地一缩。
嗯……难道自己这帮人身上的臭味，传不到那边？
穿过三道弄门，来到享堂的前方，他们便发现情况有些古怪，但不是他们想像中的那种危险的古怪。
毕竟天波杨府是出了名的好心人家。
再看到这一幕，莫文连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黑柱第一时间就想推醒陆森。
他看到此时那位少年郎已经在简易木床上睡下，似乎还睡得挺熟，他心里无奈地摇摇头。
他的鼻子很灵。
在这个时代，商队和强盗之间，界线很模糊的，特别是在荒郊野外的时候。
但在此时莫文的眼里，那玩意和恶鬼无异。
防风油灯都不行！
但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对方。
“没有，厉害啊，能燃两个多时辰的火……”汉子此时也觉得不对劲了：“这这这……这是什么？”
山泉淙淙，风林如箫管低鸣。
“郎君，请洗漱。”
毕竟是风尘仆仆的商队，十天不洗一次澡，有味道很正常的。
他伸了个懒腰，然后发现商队的人已经不见了，忍不住摇头说道：“无论什么时候，赚钱都不容易啊，起早贪黑的。”
吃完干粮后，莫文去外边查看了下货物和轮值情况，顺便放了放水，再回到享堂这里。
现在他接了父亲的班，成了莫家商行的行主，毕竟父亲年事已高，已经不适合再走南闯北了。
“山的西面有山泉流下。”
“好亮的光。”莫文有些疑惑：“好家伙，里面到底有多少人打着火把住进去？但为什么周围都没有车马柱着，难道都拉到祠堂里去了？若真是这样，那么对杨家的先人就有些不敬重了。”
很快商队就来到杨家祠的前门。
配上他的相貌，怎么看都是个俊俏小生，就是可惜有一头短发，显得有些怪异。
享堂虽大，但三十几人满身怪味涌进来，依然会让空气变得浑浊。
而且那个少年人真的很诡异，明明比小娘们还漂亮，一看就是锦衣玉食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城外的宗祠里。
手下耸耸肩：“倒也是。”
只是一想着天波杨府现在虽然一大家子的人，却只能靠着三个女人和一个未成年的幼子撑门面，莫文就有些感慨。
“那对面的火把换过没有？”
少年郎表情很平淡，似乎并没有闻到臭味的样子。
至少得半天吧。
莫文一直在后退，一直在盯着黑柱和陆森，直到退出杨家祠后，他立刻让所有人急速收拾好所有东西，带着骡马，几乎是慌不择路地山下走。
有那时间直接进城不好？
他当下抱拳说道：“两位朋友，我们也打算在此地借助一宿，人有点多，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由于天气炎热，干粮似乎已经有了淡淡的馊味。
他也是听过不少鬼异志怪事情的人，很清楚小鬼只是难缠，真正要人命的都是大鬼。
“休息够了。”莫文坐了起来，他看向四周问道：“我们的火把换了多少次了，车里还有多少备用的？”
睁开眼睛后，旁边坐着守夜的汉子小声说道：“老大，这么快就醒了，不多睡会？”
持刀汉子向旁边做了个手势，立刻就有拿着刀枪的七个汉子跟了上来，每人手中还举着一记火把。
听到刀鞘击打在地面的声音，立刻把半睡状态的他们全惊醒了。
莫文说到这里，他的视线正好看到对面墙上挂着的火把。
随后两人便不再说话，各做各事。出门在外的，不可能见个人就很热情攀谈。
莫文伸出手，做着阻拦的动作。同时也半弯着腰，做出谦卑的姿态，然后缓缓往后退。
莫文抖抖眉毛：“那说明这少年郎福泽深厚。”
他的右手使劲抓住旁边汉子的手腕，压低声音，但很紧张地问道：“你告诉我，我从睡着到现在，过了几个时辰？”
莫文现在很害怕，声音都在打着颤儿。
“已经换了三茬了。”汉子答道：“估计还有二十多把。”
几人点点头，然后跟着莫文往杨家祠里走。
他只是有些奇怪，这少年郎从哪里找来的木床。
忍一忍就好。
陆森依然在熟睡。
看到对方这么害怕，黑柱此时反而镇定了下来。
但就在这时候，莫文抢先一步说话了：“这位朋友，求你，求你别惊醒你家郎君，求你了。”
一种惊恐的情绪在他的内心中快速泛起，他忍不住抓住自己身边的刀。
视野极其开阔，可以一眼看清整个巨大的汴京城。
千万不能让小鬼的主人醒来。
“咦，郎君，火把不见了。”黑柱指着墙壁说道：“是不是有人顺走了。”
直到来到汴京城口门下，莫文才安心了许多，忍不住拍拍自己胸口镇定镇定。
吩咐完后，莫文就躺下闭眼休息。
他扭头看着享堂灵位上挂着的那些红底黑字的杨氏灵牌，头皮在发麻。
而且他们坐着木床的周围，还圈着一个方型的木栅栏。
他郁郁地感叹着，回到人堆里，小声吩咐道：“待会轮值时，一定要保证至少有五根火把在燃着。”
“很抱歉误入你主家的地片儿，我们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听到这话，整支商队的士气立刻高涨了许多。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睁开眼睛。
陆森和黑柱是住在享堂右边的，这些人自然就挤在了左边。
“哪里来的水？”陆森用手试了试，有点冰凉。
没有办法，做为一名居家宅男，他的生物钟习惯就是这样。
莫文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对方这是要打劫杀人？
而此时，陆森依然还在睡觉，睡得很熟。
夜晚有光，不易被野兽侵扰，同时也不容易被歹人偷袭。
莫家商队是少有的，在外不做恶事的异类。
什么火把都燃这么久？
“哦，待会带我去看看，如果水流充足的话，我们可以把家建在那里。”陆森起床，把两张床和木栅栏都装进系统背包中：“不过我们先吃早餐吧。待会有大把活要干。”
那些被惊醒的商队成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哦，时间到了。”
如果是游人，自然是不会做床的，就算是简易木床，也不是一两柱香时间就能弄好的。
打过招呼，莫文确定过对方没有威胁后，便让手下去招呼外边的人进来休息。
另一个是穿着常服的短发少年，虽然短发有些奇怪，可对方细皮嫩肉的，手指节比豆蔻年华的娘们还要干净漂亮，明显也不是练武之人。
否则绝对担得起一句‘潘安在世’。
不爽地抽抽鼻子，他心想着，自己现在也是处糙汉子了，在臭味中都还这么难受，对面那个跟世家子弟似的少年郎吃着东西，闻着这些味道，估计快已经受不了吧，自己得说点话，赔个罪，不让对方太过于厌憎自己这些人。
陆森此时明白了，五点耐久是指五个时辰，十小时。
“唉，老罗家卖的火把是越来越不耐用了。”莫文坐了起来：“以前至少能燃一个时辰的，现在估计不到……”
商队所有人都是走南闯北的，个个警惕性都很强。
有句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的就是眼前这种情形。
天子脚下，鬼怪应该不敢追过来了吧。
因为烟雾烟尚薄，所以得仔细查看才能发现。
但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快中午的时间了。
透过门口，能看到里面有明亮的光线传出来。
一个个跳了起来，有武器的直接拨刀出鞘，没有武器的也尽量和同伴靠在一起，警惕地看着四周。
一个是穿着短打的下人，体形干瘦皮肤黝黑，明显没有什么实力。
声音虽然不算大，但在这享堂中却异常明显。
“快三个时辰了。”汉子有些不明的以。
但长久的行商经验，让他们完全保持了沉默，听从家主的安排，缓缓跟着往后退。
对面的火把明亮，散发着让人全身都感觉到温暖的光芒。
等等！宗祠。
安排几个人在外面围着车队和货物，莫文坐了下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接过旁人递过来的干粮。
陆森从床上起身，抱拳微笑道：“哪里哪里，我们也是在这里暂时落脚而已，诸位请便。”
这些火把燃烧时，都会有青烟产生，几个时辰下来，享堂里已经有轻微的烟雾现象了。
“进去，都打起来精神来。”
但不要紧，还能吃，而且这里已经是汴京城了，明天就能入城，把货物一卖，吃香喝辣不在话下。
这里并没有他们之前想像的人满为患，反而很空旷，只有右边角落那里，有两个人坐在木床上吃着东西。
一边走，他还一边回头，看着杨家祠那里有没有东西冲出来。
“定下来了，以后我们就把家建在这里。”陆森打开自己的系统背包，看了一下里面的材料数量：“木材和煤估计能用很长一段时间了。黑柱，你知道哪里有石场，或者石头特别多的地方？”
领头的中年汉子叫莫文，曾是莫家的纨绔独子。
特别是那个下人模样的少年，简直把馒头当成是绝世美味在品尝。
他狐疑地思量了会，没有头绪，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然而他一扭头，却发现对面两人，抱着一个大白馒头，吃得正香。
没有一个人说话，气氛相当沉默。
陆森扭头看了会，在挂着火把的墙壁下方，看到了一堆木渣碎沫。
所以这床自然是找出来的……难道是天波杨府的人事前放在这的？
这时候，一个手下凑过来，很小声地说道：“对面的少年郎不知道人世险恶啊，带着一个不中用的仆人就出门来了。就算他不是女人，光他这细皮嫩肉的模样，比女人还值钱，也亏是遇到我们，换作其它的商队，估计就成最值钱的货了。”
在他们来之前，对面就已经把火把挂在那里了，也就是说，那束火把燃烧的时间，远远超过了三个时辰。
所以他很快就得出结论，这两人没有任何威胁性，估计也是错过了入城时间的游人。
享堂这里很亮很亮，一束火把挂在右边的墙上。
“进去看看先，让小六子他们拿着吃饭的家伙跟上。”莫文小声说道。
只是一看这时里，陆森便喜欢上了。
叭！
“杨家祠谁都可以住，只要不破坏里面的东西就可以了。”莫文大叫道：“虽然赶不上时间入城，但我们也有落脚的地方休息，不会被野兽和蛇虫侵扰。到了那里，大伙把骡马喂喂，整理一下货物，然后就可以休息。”
出门在外，慎重些比较好。
‘没有警惕性，而且吃不了苦，都在野外了，还想着找床来睡觉。’
此时陆森已经把那身现代衬衫换了，换成了之前买的白色常服。
让享堂这里变得更亮了，同时也带来了更多的怪味。
这时候黑柱从外面进来，他用一个破了半边的大木盆装了清水端到陆森面前。
他们商队带进来好几束火把，而且一直在更换。
跑商的人，在夜晚一般都睡得不太稳的，毕竟没有什么安全感。
两人吃过馒头后，便去了山泉流下的地方。
酸的，馊的，辛辣的，混在一起，味道挺冲的。
黑柱有些不明白对方在怕什么，但打了个呵欠后，继续睡觉。
他现在是坐着的，这一用力抓刀，刀鞘就在地面上磕碰了一下。